卡洛斯-普罗伊，这个近几年在西班牙艺术圈名声鹊起的雕塑家看上去似乎与足球搭不上任何关系。但或许让你震惊的是，29年前，他还是一名在西甲联赛征战的职业足球运动员。出生于西班牙潘普洛纳，普罗伊作为一名左后卫曾经长期效力于毕尔巴鄂竞技和奥萨苏纳队。32岁挂靴之后，普罗伊却纵身一跃跳进艺术世界。

如今，61岁的普罗伊已经成为了西班牙雕塑和装置艺术版图上不可或缺的一块拼图。他的作品已在国内多个城市的中心广场中树立。他将个人作品展开到了伦敦、米兰、纽约这些世界艺术中心城市。从“动脚”到“动手”，普罗伊用人生的上下半场完成了儿时的两大梦想。如此的榜样放眼全世界都属凤毛菱角。

从“动脚”到“动手”

“在足球世界里，懂艺术本来就是一个很少见的事情。” 卡洛斯-普罗伊觉得自己确实是个另类。他曾经是一名顶级联赛中的职业运动员，但多年之后，他跟随自己的意愿走上了另一条向往的道路。32岁时，他选择挂靴，进入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宇宙，从“动脚”变成了“动手”。

普罗伊的足球生涯开始于西班牙潘普洛纳竞技俱乐部，那里就是他的家乡。在高中的时候，普罗伊就参加了西班牙全国青年锦标赛。通过这次参赛，一扇大门向他打开，那也是标志着他作为职业球员最辉煌的地方：毕尔巴鄂。虽然普罗伊和他的队友们在青年锦标赛中遭淘汰出局，但这场失利仍然让他获得了职业球探的注意。几个月后，普罗伊在毕尔巴鄂签下了第一份职业合同，走上了竞技体育的道路。

那是1976年。普罗伊和他的年轻队友们每天都会坐在一辆大卡车的翻斗里，经过纳瓦拉小镇的一座桥赶往训练场。“无论是那铁锈的气味还是颜色对他来说都不奇怪。那里原本是一个炼铁厂，昏沉的重工业气息和足球在毕尔巴鄂被统一了起来。”记者菲利克斯-马拉纳在描述普罗伊青年生活时这样写道。

当普罗伊开始在毕尔巴鄂的新生活时，他的父母希望他能够去上大学。他甚至已经参加了入学考试，但普罗伊发现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随后，普罗伊前往毕尔巴鄂的AIDE艺术与设计中心学习。他用踢比赛赚来的微薄收入全部用来支付学费。“我想同时致力于足球和艺术，但后来我逐渐发现，艺术和体育一起来抢我的时间，训练绘画和训练足球并不是兼容的。”

1978/79赛季是普罗伊职业生涯中最痛苦的一段时间。首先，长期扁桃体感染让他难以坚持训练和学习。同时，俱乐部建议他利用这个机会到军队去服役，将他分配到了位于莱昂的一支部队。在那里，普罗伊发现自己无法融入军队的生活。他承认，为了逃避军事训练，他经常将自己伪装成炊事班的厨师。在部队生活了半年之后，俱乐部终于解决了普罗伊的手续问题，将他召回毕尔巴鄂。而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普罗伊仍旧在参加艺术培训，从未停止过当一名雕塑家的梦想。

1982年，普罗伊离开了毕尔巴鄂竞技回到潘普洛纳。在那里，他成为了奥萨苏纳队的核心成员。在奥萨苏纳效力的生涯可以被分为两个不同阶段。第一个是佩佩-阿尔泽特担任主教练的时候，普罗伊非常认同球队的打法，与俱乐部合作得非常愉快。普罗伊还回忆起曾经在俱乐部体育场边的一个采石场里，他与其他队友打赌，阿尔泽特一定能够为球队带来历史最佳战绩。“我对奥萨苏纳有着非常美好的回忆，那是一支非常优秀的队伍。我与阿尔泽特共事了4年，一切都完美合拍。”第二个阶段向球队提出了挑战，但普罗伊与他的队友们完成得更加出色。俱乐部有史以来第一次打入欧洲比赛，并在联盟杯中战胜了格拉斯哥流浪者队。这对于球队来说是一项历史性的壮举。随后，普罗伊离开了奥萨苏纳，前往洛格罗尼斯。

尽管洛格罗尼斯处在西乙，普罗伊面临的挑战依旧很大。然而，普罗伊就是一个总能为球队带来惊喜的人。在他来到俱乐部的第一个赛季，洛格罗尼斯就历史性地首次进入西甲联赛。为此，全城的庆祝活动持续了整整一周。在洛格罗尼斯效力的三个赛季后，普罗伊前往巴塞罗那，在圣安德鲁队征战西乙B。这并不是因为他的竞技状态不够优秀，而是因为他选择前往巴塞罗那开始学习计算机绘图课程。“圣安德鲁队有一帮很有竞争力的球员，我为此感到非常自豪。那是我作为职业球员的最后一站，但我早已在心理上做好了准备。退役之后，每天不去训练场并没有让我感到奇怪。”

从足球到雕塑

普罗伊将自己定义为一个充满好奇心和自学能力的人。“当我沉浸在雕塑的世界中时，我觉得时光飞逝。”普罗伊从小就对石材、木材和金属的加工非常了解。他的父亲拥有一家机械加工作坊，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关于雕塑的培训。普罗伊在父亲那里帮工四年，了解了各种材料的加工工艺。不久后，他又被父亲的朋友热苏斯-阿斯塔伊斯领进了文化和艺术的世界，热衷于在画廊里沉思。

所以，自从普罗伊开始走这条艺术的道路已经有25年了。他从小就形成了对艺术品独特的理解。不仅如此，普罗伊还拥有高水准的文笔。在成名后，他写出了两本西班牙国内的畅销书，专门解释自己如何从一个带着所有幻想的18岁男孩变成一名足球运动员，再到一名成功的艺术家。在书中，普罗伊专门感谢了毕尔巴鄂这座城市，那里弥漫着的旧时代气息很大程度上塑造了如今的雕塑家普罗伊。

普罗伊的雕塑作品所用最多的材料就是铁，那是毕尔巴鄂市的代表，象征着滋养这座城市的行业。贯穿毕尔巴鄂的维克多查瓦里河也给普罗伊的创作带来了不竭的灵感。“毕尔巴鄂的生活改变了我。我18岁时离开家乡，与我另外11个兄弟相别，进入了完全不同的世界。”刚刚成年的他也刚刚开始拥有薪水，他被训练成一名合格的职业球员。在运动生涯中，他学会了遵守纪律和时间表，也学会了在比赛中即兴发挥。这些特质都有助于他在艺术的舞台上挥洒。他的第一件作品所传达的意义就致力于竞技体育，表达运动的价值和家庭的凝聚力。

“雕塑是回忆过去的方式”

普罗伊的成名之作是《静止的伊里巴尔》。“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守门员之一，一个认真而专业的人。”这件作品是基于一张伊里巴尔训练时的照片。其中伊里巴尔舒展身体，用指尖将将触碰到飞来的足球。普罗伊的许多作品都与运动相关，另一个例子是《理解》。这件作品塑造的是一名后卫球员在盯防对方前锋时两人的姿态与神态。普罗伊想通过这一雕塑表达他的想法：防御是积极的理解。他用铁和橡木告诉人们：我们必须仔细观察、相互理解，才能避免误会。

“足球也是反映艺术的一种方式。球员们用他们的移动和肢体动作来表达。但是，这两种方式所传递的非常不同。”普罗伊曾在书中写过许多他关于足球与艺术的深刻见解，“艺术是宇宙所固有的。每一件艺术作品都都是发现的途径，它教会人们如何解决问题。而其中，雕塑是我们回忆过去的方式。”

普罗伊雕塑作品中的另一个主题是大自然。他出生在农村，对乡间的所有事物满怀热情。“我无法忍受一棵美丽的树木会腐烂的事实。”这是这个原因，普罗伊总会通过自己的艺术作品向大自然致敬。“自然的力量永远不应被遗忘。”

现年61岁的普罗伊会定期举办展览。“雕塑能够让你重现过去的事实与感受，并让你用自己的双手捕捉到它。虽然我同时也非常喜欢绘画，但我认为绘画无法涵盖所有的内容，我必须活在雕塑的世界中。”一名曾经的职业足球运动员，开始用雕塑家的身份抽象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普罗伊用他的艺术作品实现了本我的外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