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本不应该做的事情，我向莫拉塔道歉。但那是当时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因为他是一名速度非常快的球员。”——费德里科-巴尔韦德

西班牙超级杯决赛，0-0的比分维持到第115分钟，莫拉塔获得了直奔球门的单刀机会。在明显追不上的情况下，皇马中场巴尔韦德直接从身后铲倒莫拉塔，强行阻止了这次单刀，代价当然是一张红牌，没有任何争议。但这个红牌，价值无疑堪比一个进球：你再怎么嘲笑莫拉塔的单刀命中率，真让他这么带球冲过去，总还是一次很好很好的机会吧。

有意思的是，在吃到红牌离场的过程中，在受到齐达内的鼓励之前，马竞主帅西蒙尼还带着复杂的表情给巴尔韦德来了个带劲的“摸头杀”：小子，有你的啊，算你狠。球员时代都算不上老实的两位主帅，当然都明白这个犯规的含义：一次恰到好处的犯规，一次有效的防守。果然，马竞没利用这个任意球做出什么文章，拖入点球大战的皇马最终点杀捧杯。

西蒙尼赛后也说了：“我告诉巴尔韦德，他做了那个时候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在英语中，有一类球场行为被称作“shithousery”，无论足球如何发展变化，这样的行动总是会出现在球场上的。从字面意思也不难看出，这个概念指的是犯点浑，耍点小手段，合理地利用规则来恶心对手。而与那些真正招人恨的阴谋诡计比起来，战术犯规倒还算得上光明正大呢——我豁出去了，就要用这张红牌把你拦下来，哪管接下来洪水滔天。

很难说这类战术犯规究竟起源于什么时候，但早在40年前的足总杯决赛上，就有这样一次经典的犯规。在0-1落后的情况下，比赛第87分钟，阿森纳后卫威利-杨从身后铲翻了即将闯入禁区形成单刀的西汉姆小将保罗-艾伦。杨后来回忆道：“我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要么他很可能就会破门得分，要么我有机会至少让球队还留在比赛之中。”

“于是我想：‘小子，去你的吧。’”

“我是个后卫，我做出了防守。那不是个残忍的犯规，我也就绊了他一脚，他倒地了。艾伦对这球也挺无所谓的，他说，‘大哥，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的。’我从未因此失眠过。”当然最终，威利-杨的犯规没能带来更多帮助，西汉姆还是拿下了比赛。但当时的规则对这种犯规还不像现在这样明确为红牌，当值主裁只出了黄牌，这也引发了全国性的争论。

对于这样“丑恶”的犯规行为，《卫报》当时的点评就指出黄牌+任意球的处罚太轻了。而在两年之后，这类战术犯规应该被出示红牌的规则也正式引入到了英格兰赛场。但正如《每日邮报》当时指出的：只要这种犯规有收益，就会有人继续犯下去。

正如威利-杨所说的，他必须要在一瞬间做出决定。而在全程高能的足球比赛中，球员们之间也有那么一套符合本能的行事方式，也就是西蒙尼口中“必须要做的事情”。但凡是心系球队、非常希望取得胜利的职业球员，怎么可能在还能铲到人的情况下放任莫拉塔那样过去？别说现实了，你就是打游戏跟人对战，巴尔韦德这种情况，你难道不去按铲球键吗？

这确实有一定的危险性（毕竟有可能尝试凶狠的故意犯规），对方肯定是恨得咬牙切齿，但这就是比赛必然会有的一部分——你没法用好或者坏去定义，它就是自然而又必然有的，就像西蒙尼懂巴尔韦德，保罗-艾伦也懂威利-杨为什么会这么做。

更何况有些情况，即便惩罚是点球+红牌+停赛，也不足以“吓退”球员们，就像苏亚雷斯那个手球。加时赛最后一分钟，阿迪亚的头球飞向大门，苏亚雷斯和队友富奇莱做的是同一个动作——扑救！无论如何，这个球都不能进！点球命中率再高，也高不过眼前即将飞进球门的这一下；停赛？这球要进了，我们四强都进不去，你让不停赛的我踢什么去？

你很难想象，把其他任何一名球员放到苏亚雷斯的处境上，他不会做同样的事情。这和吉安点球不进、乌拉圭神奇晋级没有关联：就算吉安干净利落地绝杀了乌拉圭，苏亚雷斯的选择也是对的，他至少为球队多赢得了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而不是直接上断头台。

这当然不是提倡球员在场上故意对对手犯规，没事找茬当然也不是什么正能量，就像巴尔韦德说他本不应该这样做。但只要参与到足球运动的竞争中，你就知道必然会有“豁出去了”“去你的吧” 这样的时刻。其实这种时刻做出人尽皆知的选择，倒比总是背地里搞小动作光明磊落得多。就像苏亚雷斯的赛风未必多讨喜，但你很难不爱他这张红牌式的行动。

巴尔韦德这一下，你要说“太帅了”，那确实有点得意忘形、装腔作势；但作为皇马球迷，虽然有点担忧，你要是实际上很享受这次犯规，实在是人之常情。顺带还可以跟装模作样的其他队球迷来一句：“别撒谎了，你不会做同样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