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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诗旋

体育大生意记者

关于莫德里奇新的称谓，“世界足球先生”（FIFA World Player of the Year）实际上并不准确。后者在2010年与金球奖合并，成为国际足联金球奖。经过六年的合作，两者重新分离，国际足联旗下新的奖项变成了最佳男子球员奖（The Best FIFA Men's Player）。也就是说，与铺天盖地的众多新闻稿件略有不同，莫德里奇击败C罗、梅西，成为的是FIFA最佳男子球员。（当然延用“世界足球先生”的习惯称谓也没什么不妥。）

梅西C罗二人转被打破

不同于“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国际足联的这个“最佳球员”定义显然有点模糊。众所周知，“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旨在表彰年度获得荣誉最多、表现最好的球员。而到了“FIFA最佳球员”——在国际足联官网的新闻稿件中，它被描述为连接足球世界最直接的桥梁，就是那些热爱足球的人心目中的“最佳”——则在名字中连年度二字都没有。

从这个层面上讲，似乎评选奖项的真正问题应该是“谁是最佳球员”。但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中没有梅西的话，会显得有点不合常理。当然这并不是关注的重点，因为更不合常理的情况更具有现实意义，那就是进入最佳球员候选前三的萨拉赫和荣膺最佳门将的库尔图瓦，竟然齐齐落选年度最佳阵容。

我们从评选标准来梳理一下其中的“逻辑”：选票由各家媒体代表、各国家队主教练及各国家队队长投票决定，受到球员在体育表现及场内外的行为表现而影响。一般观众也可投票，占总票数的四分之一。这里面最不稳定的X因素，那就是手握25%选票的球迷了。

萨拉赫获奖进球

球迷可能是这个流程中最糟糕的一环。佐证观点的例子实在是信手拈来——萨拉赫在英超与埃弗顿的德比战中的破门获得2018年度普斯卡什奖（最佳进球奖）。一个平淡无奇，梅西一年能进20个，甚至不是萨拉赫个人最佳的普通联赛进球，却击败了C罗和贝尔的惊世倒钩。而贝尔的进球更是在欧冠决赛中攻入，含金量可见一斑。但是联想到这个奖项全由球迷投票选出，这样的结果似乎也变得“合情合理”了。

而奖项的另外一个吊诡之处，就是在一项团队运动中最重要的终极大奖竟然是个人奖项。

在国际足联颁奖典礼的前一天，《泰晤士报》发布题为《赞叹无名英雄们：现代足球属于米尔纳而不是范尼》的文章，在开篇探讨了研究蚂蚁的两个视角：“研究蚂蚁个体如何行军，如何搬动树叶，如何出现在这里又出现在那里，可能对研究蚂蚁种群的贡献微乎其微。为什么？因为蚂蚁身上最有趣的地方并不是它们的行为，而在于个体与个体之间的联系。当你把镜头往后拉看到整个族群时，才能够明白小小蚂蚁为什么能做成那么多事。”

范尼和弗格森

把同样的思路放在足球世界，范尼的例子可能最为鲜明。弗格森在自传中如此描述范尼：“范尼是那种典型的老式中锋，他不会拉边，不会抢球，在突然进球之前，他不会有任何作用。这种球员仅仅在某一区域贡献力量，把范尼扔在禁区里，他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机会主义者。事实上，范尼是我所见过的最自私的射手，他唯一的目标就是他的个人进球纪录。”

2001年，范尼转会曼联，首秀就梅开二度，并在之后的五年里代表俱乐部和国家队共出战219场，斩获150粒进球，一直保持着极高的效率。一项统计数据显示，范尼的数据极有对称性，在他的95个英超联赛进球中，48个来自主场47个来自客场，48个来自上半场47个来自下半场。也就是说，他受时间和地点的影响非常小。而在范尼狂刷数据的同时，曼联却并未从中受益。在范尼到来之前，曼联在英超赛场连续三年荣获冠军。范尼离开曼联之后，曼联又连续三年加冕联赛冠军。而有范尼的中间那五年，曼联的联赛冠军数量骤降为一个。

研究范尼，像是在蚂蚁族群中研究个体一样。他的个人数据显然是“伟大的”，但镜头后拉进行整支球队的研究，他的力量又变得异常弱小，甚至连他的进球都来自于周围队友极强的创造力和整支球队的战术术养。C罗和梅西的情况可能不如范尼这样极端，但“绝代双骄”凭借“一己之力”连续10年站在足球世界顶端，从某种角度上讲，对团体的成就是一种削弱。

所以莫德里奇的打破垄断，不仅意味着梅罗二人转时代的结束，也是个人奖项在团体项目中的“拨乱反正”。

魔笛亲吻大耳朵杯

他的技术、对球的理解、参与比赛的视野和整体的把控能力，不是几个进球、助攻、拦截、阻断的数据，甚至不是简单的转播镜头语言就能概括和衡量。作为团队的中场枢纽，莫德里奇更多扮演了整支球队从前场到后场和从后场到前场的起承转合，维系全队运转的大脑的角色，也是进攻策划的发起人和组织者。比起前场球员的一锤定音，坐镇指挥的中场球员更能被称作团队核心。

好在，他的两个团队都证明了他的价值。2018年的俄罗斯之夏，他率领克罗地亚的将士们，从有着潘帕斯雄鹰之称的阿根廷、曾在欧洲杯淘汰英格兰的最大黑马冰岛的小组中突围成功，又在三场加时赛和两场点球大战中浴血厮杀，挺进决赛。那之后，他和他们的故事，在战争阴影下的足球童年，才能以令人尊敬的姿态屹立在亿万足球迷心间。

克罗地亚挺进决赛

在俱乐部，皇马连续三年捧起了大耳朵杯，莫德里奇同样是这支队伍的绝对核心。名帅安切洛蒂一针见血地指出，今年夏天远走都灵的C罗并不是皇马最重要的球员，莫德里奇才是。2018年欧冠，莫德里奇11次首发，出场时间高达958分钟，为皇马立下汗马功劳。

俱乐部和国家队成绩的高光，最终成就了莫德里奇。他接连囊括世俱杯金球奖、世界杯金球奖和欧足联年度最佳球员，这一次，他当选了国际足联最佳男子球员。要知道，2010年，伊涅斯塔和哈维都最终入围国际足联金球奖前三甲。虽然当年西班牙荣获世界冠军，但是巴萨中场双子星却均未能撼动同为队友的梅西的地位。而梅西所在的阿根廷在世界杯赛场，却在1/4决赛中不敌德国惨遭淘汰。

梅西、小白和哈维

也许这是因为C罗和梅西老了，他们一个33岁，一个31岁。虽然33岁的莫德里奇并不代表新的时代，但也一定程度宣告了过去的结束，未来还是属于格列兹曼、姆巴佩、内马尔们；

也许这真的是现代足球在发生变化，前几年布斯克茨被誉为检验球迷是否懂球的试金石，而坎特的突然走红也让更多人开始关注禁区之外的广阔空间，团队主义终于压过了个人英雄主义；

甚至也许，C罗离开伊比利亚半岛远走亚平宁，这个时代的“绝代双骄”在皇马巴萨极具对立的背景下那种尖锐的冲突已经被冲淡，而商业化的国际足联开始寻找另一个能迸发巨大流量和撩拨情绪的新看点。那，就祝他们好运。

注：本文图片来自网络